林薇月

一眼倾尽一生心——《天梯》剧评

  “月亮只是隐藏起来了,有天就会有月亮。”他抬头望着天空中被乌云遮去的那轮新月,目光却不经意扫过她凝神的眸子。  “月亮还在,她只是胆小,所以就躲到云后面去了。”她抱着女儿望着天空的新月,眉眼间却不禁染上一层愁云。  他说:“我要去找一个会微笑的月亮。”  他叫苗天,她叫顾新月。  彼时,他还是个十岁的小男孩,顶着两个许久没有长出门牙的黑洞,跑到她面前,青涩紧张,怔怔地凝睇着眼前一身火红嫁衣的她。 
对,他爱上她,正是她出嫁的日子。  那年,她十八岁,漫天红纱,锣鼓喧天,那是她嫁给贺世章的日子,却遇到了一个没了两颗门牙的他,被新娘子摸过的黑洞可以长出牙齿来。
她对他倾城一笑,他憨憨露出两个黑洞,她的玉指拂过他的门牙……
他只记得被花轿抬走的她拉开帘幔对他回眸一笑。
 二十年后,他是村里头最聪明的人,全村的姑娘都喜欢他,他却一直在等……
即使在村里再受欢迎,到了城里依旧是个遭人唾弃的乡巴佬。  遭人迫害,三十四担药材被淋湿发了霉,他无颜回村见乡亲,却遇贺正堂的老板相助,只让他写下了一个“欠”字。 
后来,他才知道,那个慷慨相助的贺老板,正是她的丈夫,贺世章。  他以为她过得很好,直到他看到贺世章和阿娣在一起,直到他看到在贺家大门前慌神拭泪的她,他有心却无所为。贺世章并不是个花心的人,只不过在两年前身在他乡的他命垂一线,得阿娣悉心照顾才活了下来,他在纸上写到:满目青山空念远,不如怜取眼前人。  她还来不及责问贺世章,他就因肺癌突然离世,留下一个年过七旬的母亲,三个未成年的孩子,还有一个满是牛鬼蛇神的贺正堂。  济民药庄,得老板赏识,他成了广州升得最快的大查柜,可看到她被宗亲逼着交出贺正堂,于心不忍,终究成了全广州人人唾弃的白眼狼,他去贺正堂帮她。
他说,他欠贺世章一个人情。  那时候,她是贺正堂的老板娘,他是贺正堂的大查柜。 他费尽心思帮她振兴贺正堂,教她识药材,陪她接生意。每天晚上他们一起喝边摊的红豆汤,她和他一起到他的家乡视察种何首乌的田地……他们一起度过一关又一关。  在二牛村,他的家乡,恰逢久旱后的第一场雨,她欣喜地跑到他家门口,伸出敲门的手却搁在半空不曾落下,终究是缩回了手。甚至在半路遇到了他,她也不想让他知道她去找过他。 看着漫天雨丝,他拿了一瓶糯米酒,他说是他父亲酿给他母亲的。他们一起喝着酒聊着天看着天空,她睡过去,靠在他的肩膀上。  这是她第二次在他面前睡着,第一次是在广州,也是下雨的日子,她靠着石柱睡过去,他拿着伞为她挡雨。第二次,她睡在他的肩膀上。 
 终究是敌不过流言蜚语。她比他大八岁,她结过婚,她生过三个孩子。

她说介绍自己的小侄女给他,叫张妍希,长得漂亮可爱,笑起来一边有酒窝一边没有。比他小七八岁。她还说女孩比男孩小三四岁是般配,小七八岁则最恰当。 他说他遇到了那个还女孩,叫张妍希,长得漂亮可爱,笑起来一边有酒窝一边没有。这是缘分,她还没介绍,他就认识了。 
 可明明,那个叫张妍希的女孩只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。

小人当道,将贺正堂夺了去。 她不再是老板娘,他不再是大查柜。 
她说,从此,他是苗天,她是贺太太。 他说,从此,他是苗天,她是顾新月。 
 他离开了。
货仓付之一炬,贺正堂被收购。 她在长椅上望着天空的圆月,就这么搭在长椅上睡过去。这是他第三次看着她的睡颜。只是这一次,他和她曾经一样,在她醒之前走了,没让她知道他来过。 
 收购贺正堂的幕后人正是他,他为了她收购了整间贺正堂。 她送他走,她说:昨晚的月亮很漂亮。问他看到没有。 他想起那个没有月亮的天空,点点头,说他看到了。 他们在一起五十年,他说他要为她造一条天梯。 
他是苗天,她是顾新月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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