寂静欢喜 番外2
季胜利X刘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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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京G区政府大楼的廊道里,三三两两的年轻人背着包讨论着班后去哪里庆祝圣诞,季胜利紧了紧身上的羽绒大衣,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缩了缩脖子,埋进宽大的羽绒服里,刚走出政府大楼,冷风便从四面八方挂了过来,夹杂而来的,是一阵薰衣草冷香味。
季胜利又将脖子埋低了点,清香更甚。
随着那阵冷香一同飘进他脑海的,还有那早上只穿了一件棕黄色呢子大衣就出门的女人。
拿出手机看了眼,与那人的微信聊天还停在早上9:30。
“到了吗?”这是季胜利问的。
隔了1个多小时的时间,对方才回了两个字——“到了”。
今天早上,刘静生气了。
原因是柳柳闹着不肯去上幼儿园,那一声声哭得他都快心疼死了,“好好好,咱们柳柳是不是不舒服了,爸爸带你去医院吧。”
“不要去医院。”奶娃娃把自己裹在被子里,稚气的声音透过被子传出来,还带着浓浓的鼻音。
季胜利无奈,也不知怎的,以前教育杨杨的时候,他总是能摆出严父的样子,可轮到柳柳这,他就怎么也严不起来了。想到最近杨杨都放假在家,于是依了她,“那爸爸给柳柳请半天假,下午让哥哥送你去幼儿园好不好?”
话音未落,背上便落下轻软一锤。
“说什么呢?!”刘静已然做好早饭,闻声走近的她恰巧听到了季胜利要给女儿请假的话,朝他斜了一眼,又矮下身子去拍女儿的被子,“柳柳你不能这样,上学不是你哪天想不去就不去的,赶快起床。”
柳柳的软磨硬泡终究没扭过刘静,却惹起了他和刘静的一场口角之争。
“难得一次没事的,再说幼儿园也没学什么,一天半天不去,咱们柳柳这么聪明,一定跟得上。”季胜利没往深处想,只道正好杨杨在家,柳柳就算留在家里也有人照顾,小丫头每哭一声都好像哭在了他心坎上,于是试图劝说妻子。
“这不是跟不跟得上的问题,你这样只会让她形成心理暗示,以后遇到不想做的事情,她就会觉得只要靠哭就能解决。”柳柳的小孩脾气落到刘静身上,女人便把火气甩向了他,“你也是的,怎么能同意她不去上学呢,还要帮她请假!她是个孩子不懂事,你也不懂吗?”
见柳柳快吃完了,刘静赶紧拎起包,去拽柳柳的手。
季胜利还没来得回应她的话,就见那丫头竟是甩开了她,赌气着说:“不要你,我要爸爸送。”
彼时,季胜利已然感觉到了妻子的低气压,然而女儿冲过来拉着他就往外走,他便只能低声说了句:“我送她去吧。”
季胜利心里是懊恼的,他刚才那一瞬,确实没想到孩子的心理教育,都说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情人,也难怪,小情人一撒娇,他就把平日里的大道理给忘了个干净,别说是小情人眨巴着眼睛,委屈地哭了……
除了懊恼自己说错了话,季胜利也是有些委屈的,他确实没有她考虑的深远,但她直接这样劈头盖脸地把自己教训一顿,也着实不给他脸面,不说柳柳,就连杨杨也在家,他以后还怎么立威。于是在柳柳拉着他出门时,他明明知道她的心情肯定不好,却并没有去安慰。
后来想想,又担心女儿早上的话伤了她,就在微信上问她,本来想关心她一下的,结果她过了一个多小时才回自己,等她回复时,他都忘了自己原来要跟她说什么了。
再后来,工作一忙起来,就把这个事给忘了,再想起来,已经到了下班时间。
在北京拥堵的下班潮里,季胜利终于把车开回了家,正暗自思忖着回去要怎么给刘静道歉,门就从里头打开了,抬头便见季杨杨急切地模样,“爸你终于回来了,今天圣诞节,我约了人,晚上就不陪你们了。”
“谁啊?”季胜利憨憨笑了笑,推着儿子往里走,“陶子?”
季杨杨羞涩地点点头,跑进了自己房间。
季胜利这才注意到,家里只有儿子和女儿,刘静还没回来?
“杨杨,你妈呢?”
“打电话跟我说加班,让我去接的柳柳。”杨杨拎着两个礼品盒出来,一个递给了他,“呐,今天圣诞节,您给我妈买礼物没?”
季胜利抬手摸摸后脑勺,“我们不过这种洋节的。”接过礼品盒子看了看,“这什么东西?”
“香水,我买的时候买了两份,这份给您送给我妈。”儿子说着朝他挑了挑眉,转身出了门。
看了看手里的香水盒子,季胜利拿出手机拨了刘静的电话,电话响了许久,那人才接。
“你在哪?”他问。
空气静默了三秒,对方轻轻地回了句,“加班。”顿了顿,她又补充,“你们先吃吧,不用等我了。”
电话挂断的很快,等季胜利反应过来,里头只剩下“嘟、嘟”的声音,这才想起,还没问她几点回来。
*
做完晚饭,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,已经7点多了,那人还没有回来,季胜利这才担心起来。于是安顿好柳柳,打车去了天文馆。
从出租车里下来,季胜利缩了缩脖子往里头走,天文馆的门卫师傅早就认出了他,大老远的就冲他喊,“季区长,来接刘主任了啊?”
“诶,这天怪冷的,您辛苦啊。”季胜利双手抱在胸前,晚风将他额前的头发吹了个乱,他也只是笑着向门卫师傅摆了摆手。
天文馆里静的很,季胜利熟门熟路地到了那唯一亮着灯的办公室,那人果然还在那里,他推门进去时,那人似才回过神来,木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一秒,便又挪开了。
季胜利憨憨地笑着走过去,“在忙什么呢?”
刘静把头撇向一边,从文件筐里拿了一份材料,低头看了起来,“项目的东西。”她的声音很轻,但季胜利仍从那轻柔的声线里听到了几不可闻的一丝哽咽。
于是小心翼翼地弯下身子,凑到她身侧,带着调侃的笑意问:“还在气呢?”
女人没有接话,将手里的材料翻过了一页。
他起身靠近她一些,将她圈进自己怀里,宽厚的手掌在她肩头抚了抚,“回家吧。”
怀里的人却轻“呵”了一声,吸了吸鼻子朝右躲了些离了他的怀抱,抬手将耳边的头发捋了捋,“她又不要我,我回去干吗?”
季胜利看到这人眼角慢慢氤氲起来的湿意,心也跟着纠了起来,今天早上是前世小情人哭哑的嗓子,现在是能将他一腔子热血融成一汪秋水的妻子……
“那都是孩子话,你怎么能当真呢……”季胜利将她手里的材料合上,复又将人圈进自己怀里,“我也错了,你要生我的气就打我几下。”说着就捉着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打。
可明明打在自己脸上,呼痛声却从怀里发了出来。
“嘶……别……”
季胜利这才注意到那人的脸色并不好,再看时已经目光锁在了她的胳膊上,“手怎么了?”
刘静将右手托了托左手,又单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,“早上上楼没注意,绊了一下。”
“给我看看。”季胜利想看她受伤的手,却又怕再次碰到她的伤口,不敢轻举妄动。而那女人已然将手缩进了袖子里,关了空调,拎起了包,“回吧。”
季胜利从她手里把包拿了过来,又小心地搂着她的肩头,“冷不冷啊,穿这么少。”
没有回应。
就这样默默无声地,直到坐进了车里,两人仍旧没什么话。
冬日里的北京,天黑的愈发早了,季胜利开了近光灯,将车子驾驶得十分平稳,生怕再把身边的人磕了碰了。
无尽的夜色,将寂静吞并,在左转车道上打着转向灯,等着红灯便绿的间隙,夹杂着转向灯的“嘀嗒”声,季胜利听到身旁的人,轻飘飘地吐出了一句话:“我整整痛了十个小时。”
仿似又回到了那个因着精准扶贫,而被困于山上的夜晚,那天晚上收到乔英子信息的那一瞬,他像是被万蚁噬心,他仍记得那种感觉,那种急切如热锅上蚂蚁,而又惶惶无能为力的折磨。
那天,她整整痛了十个小时,才把柳柳生下来。
其实何止是这十个小时,从孕吐,到浮肿,到抽筋,从生产,到余痛……
从始至终,无论这个孩子怎么折腾她,她都不曾有一刻想过要放弃,甚至还因此和他吵过架……
温暖的小轿车内,季胜利伸手握住了身旁妻子的手,宽厚的掌心瞬间融进了一片冰凉。
这整整一天,她大概已经不下一遍地回味刚才那句话了吧,到底是被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伤了心,所以才魂不守舍受伤,所以才从心里头凉到了手心里……
后来,刘静洗好了澡,季胜利热好菜喊她出来吃饭,小丫头竟然向她道了歉,丫头羞涩地说了声:“妈妈,对不起。”而后跑到她跟前,亲了她一下。
刘静愣了愣,转头看到了季胜利欣慰而又得意地眼神。
再后来,季胜利才看到她膝盖上,手肘上的两大块青紫,甚至连腰上都有擦伤。
“怎么这么不小心啊。”季胜利将被子轻柔地替她盖好,压了压脚处的被子,似是想起什么,又起身出了卧室,再进来时,手里拎着杨杨准备的香水盒子。
“嘿嘿,送给你。”季胜利把香水盒子从礼盒装里拿了出来,递给刘静,“圣诞节快乐。”
刘静抿嘴笑笑,“什么东西啊……”
季胜利看她拆了出来,眯着眼睛凝睇着她,“要不要试试看。”
在男人的满心期待里,刘静喷了些香水在空气里,淡雅的清香就这样迷茫在了并不是很大的卧室里,伴着昏黄的床头壁灯,落在两人鼻息之间。
“你和柳柳说了什么?”
彼时已是一场情事的尾声,她靠在他的怀里,提出了自己的疑问,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说通和他一样犟脾气的小丫头的。
季胜利环着她的手臂轻拍了拍她的肩头,“你猜猜看。”
“别卖关子了。”
“我就说,她如果不乖乖跟妈妈道歉,就再生个弟弟妹妹,然后不爱她了。”
“不正经。”女人轻捶了他一下,“诶,你干嘛……”
季胜利将她肩头的被子裹裹紧,再次将她锁进怀里。
“刘静,这世上,没有第二个人比你更爱柳柳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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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柳柳,你早上惹妈妈伤心了,等等要和妈妈道歉,知道吗?”
“不然以后爸爸不带你去吃好吃的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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